成吉思汗与孔雀蓝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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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木真送给皇后的生日礼物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欧洲一家著名收藏团体——御承堂的展示中，见到了一只“元珐琅彩孔雀蓝釉大盘”，盘直径55厘米，盘沿呈葵花瓣型，盘中央用堆粉立筋的方式标注出鹭鹭（路路）连科图案，外圈围以缠枝莲纹，通体施以晶莹透亮的珐琅彩孔雀蓝釉，立筋凸起的线条上因挂不住釉而呈现明亮的金线状，产生了神奇的艺术效果！整只盘犹如一件祖母绿的翡翠盘，养眼而舒心，怦然心动中由衷地佩服元代制瓷大师巧夺天工的神奇本领！

主人见我沉浸在该盘的遐想中，就用颇为自豪的口吻向我讲述了该盘的出处。

他说，你们中国人一定知道成吉思汗与妻子孛儿帖的故事……铁木真九岁那年，偶遇比他大一岁的孛儿帖，俩人都还是天真无邪的孩子，虽然两家大人已暗暗商定了他们日后的婚事，但对两个孩子来说尚属遥远朦胧的浮云。那日，他俩依坐在库苏古尔湖的岸边，头上是蓝天白云，眼前是晶莹碧眼的湖面。铁木真随口问道：“你最喜欢的是什么颜色？”

“就像这湖水的颜色！”孛儿帖很认真地说。

“湖水蓝？”铁木真带着稚音地说：“不喜欢草原的绿？”

“也喜欢！”孛儿帖说时站起身，把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在寻找什么：“但最喜欢这蓝色，我爸说这叫孔雀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孛儿帖的这句儿时的戏言竟深深地印在铁木真的心里！

三十余年后，铁木真已经征服了欧亚大陆。

一天，他派贴身侍卫将孛尔帖皇后请到宽大的蒙古帐里，让她先闭上眼睛，几分钟后又让她睁开眼睛。孛儿帖皇后被一阵耀眼的蓝光震慑了，在她面前的条案上，放置着一只珐琅彩孔雀蓝釉大盘。晶莹的带着玻璃翠的蓝色在洁白的蒙古包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哇！太美了！太不可思议了！”孛儿帖情不自禁地合掌惊呼起来！

“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铁木真含笑望着心爱的妻子。三十年前妻子的一句童言竟在他心里埋下了深深的根，今天终于让它开花结果了。妻子潸然泪下，抱住丈夫饮泣不止。

真正代表元瓷顶峰的是元珐琅彩瓷

也只有孛儿帖知道这只盘来之不易，她知道丈夫几次给浮梁瓷局下旨，必须用大食国的珐琅料制作御窑器。虽然有皇帝的御旨，并倾全国之力，但真要创烧出如此迷人的色泽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精美之器，谈何容易？好在元征服欧亚后，将制作大食窑的优秀制瓷艺人集中起来，投放在景德镇浮梁瓷局，按元世祖的旨意日夜研发新的瓷品，创烧最多的还是元青花瓷，因欧亚大陆的民众特别喜欢这类青白相间的图案和颜色，有市场，精明的元世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遇，大量生产，用它换回丰厚的财富。而珐琅彩瓷由于料的珍贵加上制作难，存世量格外稀少，也愈发显出它的珍贵。孛儿帖皇后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制作如此晶莹诱人的孔雀蓝！青超山涧的清泉，蓝胜凌晨无云的天幕！不像瓷盘，更似一件祖母绿的翡翠大盘！当天，铁木真派人将这只珐琅彩孔雀蓝釉大盘移放到皇后的寝宫陈设。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第二天，那盘竟被负责清扫寑宫的女佣失手打碎了，那女佣吓得瘫倒在地，几乎昏厥过去，孛儿帖皇后生性宽厚，她一边劝她别惊慌，一边在考虑如何向铁木真解释，因为她已经知道为烧出这只盘耗费了巨大的精力财力，经历了无法计算的失败！而且凝聚了丈夫对自己一生的爱！消息瞒不住，很快传到铁木真的耳朵里。当他一听到这个消息时，比听到一场决定性的大仗失利还难过！有近侍劝他立即杀了那女佣，以儆效尤。而且那女佣是自己贴身侍卫贺胜的表妹，贺胜也力劝皇上严惩她，不要顾忌自己的关系！但铁木真从痛惜中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说：“盘碎了可以重制，人死了不可复生！以后多多小心吧！”

众人无不为之感动……主人讲到这里竖起了大拇指，用非常崇拜的口气夸道：“这就是元世祖的气度和胸襟！”

是的，成吉思汗能成大业，是与他超常人的气度分不开的。十九岁那年，妻子还没和他完婚，就被邻近的篾儿乞帖人掳掠去了，一年后，当他打败了篾儿乞惕人后，把妻子救回来时，妻子已怀了篾儿乞帖人的身孕，后产下了一子，显然不是他的血脉，但他丝毫没有歧视这个曾是敌人的后代，像对待自己亲生子一样对待他。很多人劝他休了孛儿帖，说事业成了还怕找不到女人？他却说，孩子身上至少有一半的血脉是妻子的，他爱妻子，故也爱这孩子，何况孩子是无辜的。对妻子他更是一往情深，他觉得造成妻子被虏是自己的过错，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妻子。对个人情感如此，对手下的大臣也同样宽厚以待，他是历代帝王中唯一一位没有杀害过一个大臣的君王，凡追随他的将帅都封官加爵，厚禄一生。我一直认为，一个人有几分肚量，盛几分福气！正因为铁木真有如此大的胸怀，才装下了欧亚大陆！历史上没有一位君主可与他比拟，也没有一位君主统治过如此大的疆域！

一只珐琅彩孔雀蓝盘碎了，他下旨再烧一只更大的，同时再烧一只珐琅彩龙纹大罐，以与盘配对，一卧一立，预示以后无论彼此跌倒或站立，永远不分离！主人讲到此处，颇为动容地感叹：“现盘在此处，不知罐在何方？盼着有朝一日，它俩能团聚！”

我站在这珐琅彩孔雀蓝釉大盘前，既震撼于此盘的精美绝伦，更震撼于成吉思汗的胸怀！千万别因为元青花鬼谷下山创造天价，就认为元青花是元瓷的代表作。真正代表元瓷顶峰的是元珐琅彩瓷。我赞叹元珐琅孔雀蓝釉瓷的精美，更敬佩一代天骄的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