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格上涨的唐卡收藏之道

　   海外市场唐卡拍卖迟至上世纪70年代已广为人知。事实上，20世纪早期唐卡研究、收藏甚至拍卖流通，主要由海外学者、市场为主导。中国大陆晚至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唐卡研究渐入正轨，1985年西藏自治区文物管理委员会编辑、文物出版社出版的《西藏唐卡》是标志性事件。进入21世纪，中国市场上的唐卡研究专著逐渐增多。

图一 明永乐 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 3.4844亿港币 2014年香港佳士得秋拍

    　唐卡行情攀升之路

 　　中国大陆晚至上世纪90年代末期，唐卡才作为一个收藏门类走上拍场。1999年香港佳士得春拍，清代乾隆时期御制缂丝刺绣无量寿佛像唐卡拍至211万港币，成为20世纪里中国市场拍卖最贵的唐卡。

 　　2000年唐卡拍卖主要集中在纽约苏富比、佳士得两家公司。粗略统计，当年两家公司成交价超过1万美元的唐卡约21件，其中，3件价超5万美元：佳士得春拍中一套19世纪宗喀巴唐卡(10张)拍至5.75万美元，；苏富比春拍，18至19世纪藏医唐卡拍至5.175万美元；苏富比秋拍，16世纪莲师与二妃子丝贴布绣巨幅唐卡拍得5.5万美元。就当年的表现看，大部分唐卡成交价在数千美元，精品价格多在1万至5万美元间。是年，云南典藏上拍7件清代唐卡，成交3件，最贵者仅万余元。

 　　2001年唐卡上拍量较上年减少，精品的成交价上升，年度约10件价超1万美元。纽约佳士得秋拍，元代达隆寺第二及第三任住持仁钦贡波及桑给雅杰唐卡、元代汉藏风格上乐金刚唐卡都拍得17.1万美元。巴黎佳士得秋拍，金代达隆寺喇嘛唐卡拍至9.4万欧元。天津文物秋季上拍125件明、清、民国时期的唐卡，成交78件，仅7件价超在万元以上，最贵的明代佚名法王像、清代佚名宗喀巴本生故事均拍至3.08万元，可见中国大陆对唐卡的认知度有限，价格较低，但中国大陆市场已经开始试水唐卡拍卖。

 　　2002年唐卡的拍卖行情上涨，2件高价唐卡分别在香港和纽约成交，不仅推高唐卡的国际行情，更重要的是将唐卡收藏的理念传入中国市场。曾在1994年以100万美元拍出的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这一年在香港佳士得春拍中从600万港币拍至2800万港币，加上佣金，成交价高达3087.41万港币，成为史上最贵的唐卡。纽约佳士得秋拍，永乐/宣德胜乐金刚和金刚亥母唐卡拍至72.45万美元。这一年天津文物秋季63件唐卡成交61件，虽成率增高，但单件价格仍低，多数仅数千元拍出，最贵的清代普贤菩萨像唐卡拍至5.5万元。

 　　2003年唐卡拍卖乏善可陈，纽约拍场最贵的唐卡亦未超过10万美元。天津文物秋拍上拍56件唐卡，成交43件，一幅清代苯教唐卡拍至5.28万元。

 　　2004年唐卡拍卖亦如上年，纽约市场春拍仅两幅唐卡成交价超过10万美元：苏富比上拍的14世纪无量寿佛唐卡(68×56厘米)拍至13.12万美元；佳士得上拍的15世纪白伞盖唐卡拍至36.59万美元。天津文物全年上拍92件唐卡，拍出56件，一组5幅清代五方佛唐卡拍至11万元。中国嘉德在周末拍卖会上拍唐卡，但成交量不大，

 　　2005年唐卡拍卖市场平平无奇。纽约市场全年成交价超过5万美元的唐卡仅数件，佳士得秋拍中15世纪大轮金刚手唐卡(57.2×51.4厘米)17.4万美元，15世纪外阎摩唐卡12万美元，17世纪80.5×61厘米的欢喜金刚神像唐卡8.4万美元。中国嘉德春拍推出“锦绣绚丽巧天工——耕织堂藏中国丝织艺术品”专场，5幅唐卡拍出4件，估价60万至80万元的明初打籽绣岩传甘露漩明王唐卡拍至137.5万元，这件唐卡也是中国大陆首件价超百万元的唐卡。

 　　2006年唐卡行情普涨。纽约市场至少26件唐卡成交价超过10万美元，其中1件价超百万美元。伦敦市场也有1件唐卡价超10万英镑。中国大陆价超10万元的唐卡数量也较上年明显增多。纽约苏富比春拍，13世纪卓普巴大师唐卡估40万至60万美元，拍至113.6万美元；15世纪文殊与明妃唐卡拍至67.68万美元，超出估价3万至5万美元十余倍；13世纪宝生如来唐卡拍至53.12万美元。中国大陆多家公司上拍唐卡，成交率、成交额平平。天津文物公司业务主管赵强加盟北京匡时，主导佛教艺术品专场，上拍唐卡，是年清代西方极乐世界刺绣唐卡拍至44万元。

 　　2007年尽管唐卡上拍量较上年下降不少，年度成交价超10万美元的唐卡也由上年的26件降至6件，但纽约苏富经秋拍中却有2件价超百万美元：永乐御制罗汉唐卡拍至160.9万美元，这件“大明永乐年施”款绘画唐卡是少见的永乐宫廷署款唐卡，绘工精细；另幅15世纪胜乐金刚缂丝唐卡拍至116.1万美元，时隔仅五年，价格上涨了近40万美元。两幅均为珍罕的唐卡精品。匡时这年大量上拍唐卡，但成交并不理想。

 　　2008年中国大陆唐卡拍卖市场逐渐形成。纽约全年仅五六件唐卡价超十万美元，但最贵的唐卡仍由纽约拍出：佳士得春拍，14世纪大日如来唐卡拍至149.7万美元，超估价近两倍；佳士得秋拍，12世纪释迦生平佛传图唐卡拍至66.25万美元。北京匡时春拍，明正德红缎地五彩宝生佛织锦缎唐卡拍至246.4万元，明代胜乐金刚曼荼罗坛城唐卡秋拍时拍至118.72万元。

 　　2009年高价唐卡主要在纽约、香港秋拍成交：纽约苏富比上拍一组7件的18世纪达赖喇嘛唐卡拍至56.65万美元，明崇祯十一面观音唐卡拍至53.05万美元，这幅长幅唐卡拍前估价12万至15万美元。香港佳士得秋拍，明代缎地刺绣释迦牟尼佛唐卡拍至458万港币，亦超出80万至100万港币数倍。

　　2010年开始，中国市场唐卡拍卖的行情高涨，年度高价品多出自香港和中国大陆。香港苏富比春拍，清代织锦罗汉图唐卡拍至110万港币。北京翰海春拍，18世纪提婆唐卡拍至117.6万元。香港佳士得秋拍， 16至17世纪缎地刺绣释迦牟尼佛唐卡拍至710万港币，此件唐卡较上年的成交价增多458万港币；尺寸仅30.5×32.4厘米的明永乐缂丝释迦牟尼佛坐像唐卡拍至482.2万港币。

 　　2011年，纽约、伦敦、巴黎、香港、北京五地唐卡的拍卖已成常设项目，价超10万美元的唐卡已不稀见。是年价格最高的唐卡出自伦敦苏富比春拍，14世纪曼荼罗财源天母唐卡拍至82.525万英镑，超出估价一倍有余。

 　　2012年，百万元唐卡各大市场均时有出现。年度最贵的唐卡是一幅13世纪绿度母唐卡，估价40万至60万美元，在纽约佳士得秋拍拍至176.25万美元。此场中，一件13世纪西藏阿弥陀佛唐卡亦拍至104.65万美元。纽约市场全年至少11件价超10万美元。15世纪金刚沙坛城唐卡拍至62.5万美元，16世纪喜金刚曼荼罗唐卡拍至86.6万美元。北京翰海秋拍，元代财宝天王唐卡拍至287.5万元。

　　2013年尽管艺术品拍卖市场行情普遍调整，唐卡行情却未受明显影响，高价唐卡的成交量并见减少，甚至超过上年，全年至少24件唐卡成交价在百万元以上：纽约市场10件，巴黎市场4件，北京市场10件。年度价格最高的13世纪佛说本生经唐卡拍至126.375万美元，这幅唐卡由纽约佳士得春拍拍出。同场中，12世纪早期西藏绘阿弥陀佛唐卡、13世纪早期西藏绘阿閦佛唐卡均拍至72.375万美元。该公司秋拍，14世纪释迦牟尼本生唐卡拍至96.375万美元，18世纪三世班禅喇嘛唐卡九联式拍至72.375万美元。纽约苏富比春拍，16至17世纪萨千贡噶宁波唐卡拍至72.5万美元。11月11日，英国德威特布卢姆兹伯里拍卖行上拍的18世纪西藏嘎玛嘎赤画派西藏白度母唐卡，拍得52.2万英镑。

 　　值得一提的是，北京远方国际2012年秋拍首推唐卡专场，成为拍卖史上首个唐卡专拍。首场123件成交87件，成交额1547.4万元，18世纪藏东老虎唐卡拍至320万元。2013年春拍136件成交89件，成交额1551.5万元，18至19世纪大成就者唐卡拍至180万元。2013年秋拍146件成交126件，成交额2196.615 万元，13至14世纪上乐金刚曼陀罗唐卡拍至575万元，成为中国大陆首件单幅最贵的唐卡。2014年春拍141 件成交64件，成交额2087.25万元，5件价超百万元。2014年秋季上拍147件，领衘的拍品是一幅清中期西藏布绘顿珠仁钦唐卡。目前该公司的唐卡专拍，已经成为中国大陆唐卡拍卖的标杆性专场。

图二 清乾隆 御制缂丝刺绣无量寿佛像唐卡 211万港币 1999年香港佳士得春拍

     2014年是唐卡行情上涨最快的一年。春拍最贵的唐卡为纽约邦瀚斯以92.2万美元拍出的16世纪密集三十二尊金刚坛城图唐卡，系1520至1533年间西藏萨迦派祖寺敖尔寺(艾旺却丹寺)制品。秋拍则数前述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将唐卡的拍卖交易行情推向了历史最高峰。

唐卡收藏之道

从十余年来的唐卡拍卖情况看，市场上能见到的多数是明清以降的唐卡，尤以清代唐卡为最，早期唐卡稀少。黄春和指出，唐卡的实用属性影响到唐卡收藏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时代较远的唐卡存世量较少，二是实用性也影响到了唐卡的品相。这或许也是民间传世唐卡的品相普遍远逊于书画、瓷器等工艺品的重要原因。

　　在华人收藏市场上，唐卡的地位明显不及金铜佛像，因重要原因或许在于华人收藏者最贵关注到的是金铜佛像，而非唐卡，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至今，短期内很难改变这种市场格局。

 　　在价格方面，明清宫廷御制唐卡的价格明显较高，特别是明代永宣时期、清代康雍乾时期的宫廷制作唐卡，尤其是具有明确年款的唐卡，一直是华人收藏者追捧的热点藏品。这一现象显然受到明清宫廷御制品的评价标准影响。

 　　唐卡的材质丰富，存世量较大的是纸绘唐卡，其次是布绘唐卡，以刺绣、缂丝等独特工艺制作的唐卡数量稀少，市场价格也较高。

 　　近年来，专业的唐卡收藏者开始关注西藏早期唐卡。黄春和分析，“西藏早期的唐卡如同早期的佛像一样，一直是唐卡收藏爱好者格外青睐的对象，其中原因大致有两方面：一是早期唐卡反映了比较古老的艺术面貌，承载着较为丰富的宗教和文化信息；再者是由于历时久远，大多数早期唐卡因自然和人为的损毁而不存，幸存者寥寥无几，难得一见。”

　　迅速攀升的价格快速催生了唐卡收藏人群，中国中国大陆从事唐卡经营的人愈来愈多，唐卡收藏队伍也在不断发展壮大。然而，黄春和指出，“必须清醒地看到，要使唐卡在市场上趋于稳定，站稳脚跟，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黄春和认为唐卡市场目前至少有两方面的原因值得关注：

 　　首先是，“全社会对唐卡艺术的认识还存在许多不足。”

 　　不仅表现在对唐卡时代和风格的认识上，而且在唐卡题材内容上表现得尤其突出。如在时代认识上，现在大家基本可以鉴别出吐蕃分治时期、元朝、明朝、清朝和民国几个大的时间段来，但是要将一幅唐卡落实到较为具体的时间上，如11世纪、12世纪、13世纪，乃至19世纪等，则相当困难，缺乏可靠依据。在艺术风格上，西藏唐卡流派纷呈，风格多样，情况十分复杂，目前我们所知仅为一些大的流派和风格，如前期的印度帕拉风格、尼泊尔风格、克什米尔风格，后期的勉塘风格、噶玛噶智风格等，而历史上曾经流行的地域风格还有很多，如早期藏西风格、汉藏风格、萨迦风格、夏鲁风格、丹萨替风格，后期的齐乌冈风格、俄尔寺风格、江孜风格、拉堆风格、旧勉塘风格、新旧钦孜风格，西藏东部的觉囊风格、郎卡杰风格、勉萨风格、昌都噶雪画派风格、白玉风格、巴塘和理塘风格、阿坝风格，青海玉树的娘热画派风格、热贡画派风格，甘南风格，元明清北京宫廷风格，清代漠南蒙古风格、喀尔喀蒙古风格，以及不丹风格等，我们对这些就明显缺乏了解，有的甚至一无所知。而在宗教题材的认识上，我们的不足尤其明显。一幅唐卡一般由一个主尊、主尊的本尊、主尊的眷属及其护法等诸尊组成，共同表现一个鲜明的佛教主题，或为一个崇拜体系，或为一个修法体系，尊像的构成十分复杂，表现主题及其思想高深莫测。要达到对唐卡画面题材的全面解读和表现思想的深刻领悟，不仅需要丰富的图像学知识，更需要深厚的藏传佛教历史和思想的功底；同时对藏传佛教各教派的修法和主要尊神也要有一定的研究，因为大多数唐卡表现的主题都具有具体教派的属性，属于某一具体教派崇拜、供奉和观修的对象。这些要求对于专业人士已有相当难度，而对于非专业的广大唐卡收藏、经营和爱好者来说更是难上加难。因此，对于唐卡表现的宗教内容，无论学界还是市场目前在认识上都非常欠缺，它犹如一座巨大的冰山横亘在我们面前，一时还无法撼动和将它融化。这些认识上的不足短时间内很难改变，势必要影响到唐卡未来的市场表现，成为一些意欲入门者的拦路虎。

图三 16世纪 密集三十二尊金刚坛城图唐卡 92.90万美元 2014年纽约邦瀚斯春拍

 　　其次，“国内唐卡艺术研究尚处于较低的水平”。具体表现在：

 　　一、研究角度既不全面，也不深入。过去的唐卡研究更多地是从工艺和技术层面进行一般性知识介绍，而没有从文化、艺术和宗教的高度对唐卡的历史源流、艺术风格、题材内容、宗教思想、绘画技法、画面构图、颜料色彩、绘制仪轨、装饰装裱、装藏开光等方面内容，展开全面、深入的探讨。

 　　二、研究方法单一，又过于陈旧。过去的唐卡研究者大多采取是历史和美术史的研究方法，着重于唐卡历史流派的叙述，唐卡风格特征和表现技法的描述，以及唐卡美学思想及审美意趣上的推理与演绎，大而化之，空泛不实。这样的方法显然是不够的，不能解决社会和市场急需了解的许多问题。当务之急我们要借助科学而先进的考古学方法，对唐卡开展类型学研究，同时也要采用现在西方流行的图像学方法，对唐卡不同风格和题材进行图像分析和比较研究，力求在唐卡的时代、风格和题材上尽快获得突破：理清唐卡艺术客观演进的清晰脉络；确立不同时代与风格唐卡的标准样式，并归纳其共性的鲜明特征；从构图、教派和修法等角度对唐卡题材进行初步分类，形成图像谱系，在此基础上逐步建立起唐卡艺术完备的学科体系，成为艺术品市场唐卡收藏与鉴赏的可靠依据。

 　　三、学术研究与实际严重脱节。研究者大多不能结合实物开展研究，局限于从理论到理论，即使有实物参考也十分有限。这一方面受客观条件限制使他们难以看到足够多的唐卡实物，另一方面他们也习惯于从理论到理论式的研究路数。因此所出的研究成果大多与实际不符，或为泛泛之谈，或漏洞百出，难以成为指导市场和引导市场的理论依据。学术研究是一切学科建立与发展的重要基础，唐卡艺术作为一种重要的艺术形式，虽然只是艺术门类中一个小小分支，但因其具有悠久的传承历史和独有的民族特性，形式独特，风格多样，内涵丰富而深邃，完全可以归为一个独立的艺术门类和人文学科。但作为一个独立学科，唐卡目前的研究现状与学科的基本要求显然不符。没有学术支撑的学科犹如没有根基的浮萍，永远是漂浮不定的；基于其不稳定性和不可靠性，自然难以得到社会的认同和肯定。

 　　黄春和认为，“唐卡艺术未来市场的发展不容乐观，其路漫漫。若要加快发展进程，尽快改变目前的状况，需要学术界和业界同仁的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