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高致气象万千——读贾荣志山水画

贾荣志现为山东画院山水画创作室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山东省美术家协会理事、文化部青联美术委员会委员、山东华通美术馆名誉馆长、广东新快报书画院艺术顾问、北京水墨行动组委会副主任，深造于国家画院卢禹舜首届高研班。

山东有座泰山，对山水画家来说可谓是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但是，很多人对于泰山的理解和表现还仅仅局限在“五岳独尊”的层面。其实，这是一座承载着人类五千年历史文明的宝库。如果对泰山的理解再加上这层意思，那就是“横看成岭侧成峰”，画家笔下泰山定然是另一种格调了。贾荣志的山水绘画，尤其是他表现泰山的几幅画，就有这层意思。他曾经生活在祖国的北方，对于北方山水的观察和体会在他的心灵深处打下了烙印。当他负笈南下就读曲阜师范大学的时候，他心灵深处的山水云树渐渐地融化在齐鲁文化的博大精深之中了。我想，这是贾荣志山水绘画审美理念的初步形成。从《山村烟雨》(2001年纸本68cm*136cm)到《君家住处多幽趣》(2012年纸本136cm*68cm)、《云深不知处》(2012年纸本136cm*68cm)等一批作品，我们不难看出，他用笔专一，山水云树造型妩媚刚健，娇柔典雅，前后风格是一体化的，只是笔墨更加纯熟了。山水绘画能够做到风格统一是很不容易的，如果没有一个山水绘画内在的审美体系是很难做到的。提倡“贴近文脉”的山水绘画的审美标准离“文脉”越来越远，像鬼画符一样的所谓山水绘画不过就是皇帝的新装。贾荣志的山水绘画是与传统山水绘画的审美精神一脉相承的。

山东有着优良的山水绘画传统，陈维信、黑伯龙、宗惟成等的山水绘画艺术是那个时代的五座高峰，他们以传统绘画精神为轴心，各自通过山水绘画的形式展示出不同的学术修养，给山水画史留下了典范性的案例。山水绘画是人类对自然山水自在规律的理解，优秀的山水绘画理论都是对山水画艺术的概括与总结，召唤着前人，启迪着来者。在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画家，不能跳过这些优良的传统而走进自己的精神世界。贾荣志的山水绘画是传统山水绘画和现代艺术理念的碰撞。他的绘画新颖，而不失格调;活泼，而不失厚重;简约，而体式完备。他善于驾驭空间，画面充满了玲珑之美。我们知道中国山水绘画千百年来形成了一套遵循着自然法则的形式编程，这个编程是由山、水、云、树四大元素组成的。在进行山水编程的时候，贾荣志打破了传统的规矩，以他对自然的观察和体会，把四大元素进行排列组合，淡化皴法，强化笔法，处处可见笔触，他的画面是一个写出来的山水世界，代表着理性的线条与感性的水墨比较和谐的对话。山水能够做到纯粹与简约明快，同样是不容易的，他用笔干净利索，水墨结构清晰准确，画面文气清雅。李可染先生的“黑”是有道理的“黑”，他的画面清雅文气同样也是有道理的。很多山水画家在追求苍茫的时候，失去了淡雅，为了雄浑，丢了清丽。一幅山水绘画里会有很多种风格，这些风格不断地碰撞，融合，彼此消解，最终形成一个综合性的风格，这就是画风。单一的风格是形不成审美个性的。

随着中国传统文化的失落，山水绘画逐渐向图案化过度了，笔墨的经典意义和对自然造化内部规律的揭示几乎成为不可能的事情。现在的画家很难再像“荆关董巨”和“李刘马夏”们那样对自然如此的眷顾和痴爱。人类和自然世界心灵距离越来越远，通过绘画的形式对大自然的描绘自然也就越来越模糊了。山水绘画也很难承载境界、心灵、精神等层面的重负了。贾荣志的山水绘画语言并不复杂，他的心灵在自然山水之间徜徉、彷徨、浅唱、低吟，他并没有借助笔墨的技术过多地渲染画面，而是把自然世界中的山水云树转化成艺术形象。他的绘画实现了一个游子的精神回归。我们之所以欣赏山水绘画，是因为我们在绘画中看到了我们幻想中的自然世界，而不是一个被污染的，充满了污泥浊水的世界。我们的幻想当然是轻松的，充满了愉悦性的。黄宾虹老爷子唯恐人们在欣赏绘画时过于安逸，于是创作出了一个“五笔七墨”来规范山水绘画，把一个好端端的绘画世界弄得乌烟瘴气，而且把两代人带进了他布置的艺术怪圈。试问当今学习黄宾虹者，有几个从这个怪圈中走出来了?贾荣志的山水绘画是一种自我精神的放怀，很多的山水绘画是被污染过的，他的绘画还原了山水的清凉境界，我在他的绘画中读到了自然世界的神秘和庄严。他的画，同时也是诗，他创造了一个诗意的山水世界。在《秋日凝翠岭》(2009年纸本110cm*90cm)这幅作品中，富有生活气息的院落、小桥流水、茅屋草舍、山羊等共同构建了一个祥和平静的生态空间，深邃的黄色象征着秋日的瑟瑟凉意和丰收的喜悦，似乎流动的山体在几块白色的衬托下给画面增添了无尽的动感。情趣、居游、赏心便尽在其中了。如果说这里的诗意是在歌颂人类的生活，那么《万壑冷浮银》(2009年纸本136cm*68cm)则是一首充满禅意的诗歌。画面清幽冷峻，笔意飘逸烂漫，山梁上几座东西颠倒屋，山间的小道上徜徉着一个古装老人。这些因素构成了画面的禅定境界，正是近看山无色，远听泉有声。

山水绘画大家历代不乏其人，一个山水画家的成长和他的学养、环境、体会是紧密相连的。大致有三种类型：一是画学养，黄宾虹之谓也;二是画技法，李可染之谓也;三是画才情，傅抱石之谓也。贾荣志的绘画有三家的影子，但又似乎不在三家之列。他以心态胜，他总是在一种轻松的心态下，把自己融入自然山水的怀抱里，就像亲吻大地母亲一样地奉献出自己的赤子之情，他正是在这样的情感驱使下紧握画笔的。这也是我对贾荣志绘画的一点体会。

本文作者系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美术评论家、画家。现工作于北京画院美术理论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