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头古村信国公文氏祠内,施工队师傅在维修祠堂的屋顶。 在深圳,有百余处文物建筑散落在各个街区,在拓展城市空间的同时,如何给“不可移动”的文物建筑一片自留地,成为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巨无霸”工业区旧改 龙岗区圳埔南路,偌大的龙腾工业区已被夷为平地,只剩几栋纳入了文物保护范围的传统民居,伫立在荒草与废墟中。 龙腾工业区城市更新项目被称为“巨无霸”型旧改项目,拆除面积共140万平方米。在这个大盘子里,占地五六千平方米的老屋子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它们很快被推土机推倒,碾为尘土。 这批老屋建于民国时期,从用材可以看出最初的主人家底殷实:三四十公斤一块的土砖,以及如今市面上稀缺的厚实光瓦。时过境迁,新业主们搬进了新居,无人反对自己的老屋纳入旧改。 龙岗区圳埔南路龙腾工业区旧改现场,一栋列入了文物保护范围的客家民居免于一难。它将被整体拆除,异地重建。门楣上“百年好合”的横联依旧鲜亮,那是前不久主人来贴的。业主们虽然没有住在老屋,过春节或者办喜事时,还是会来贴上新联。 被评为文物的几间客家民居比较幸运,它们不能被随意拆除。这些民居拥有完整的房屋结构和精美的艺术构件。其中五层高的张氏碉楼格外引人注目。与中规中矩的传统碉楼不同,它融合了阿拉伯风格,屋顶似轿顶,精巧别致。墙厚而严实,设有供射击用的瞭望口,承担保护主人及家族的职责。 纳入城市更新后,这几栋文物建筑无法原址保留。当地主管部门决定将其整体拆除,再异地重建。他们找到深圳市勘察研究院文化遗产保护中心,深圳唯一一家同时具备文物建筑设计、监理和施工资质的单位。 拆除从上到下、由里及外进行,主要拆除能在重建时派上用场的部件,包括瓦、梁柱、门、青砖以及有艺术价值的木质或石质构件。一栋50平方米、一层楼的民居,拆下来需要两三天时间。拆下来的部件被依次分类编号,收入仓库。重建时,再根据编号,对应复原。 事实上,深圳市勘察研究院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目前能做的,只是将它们收入仓库。在土地资源愈发稀缺的将来,不知何时才能腾出一块新地,将它们重建。 龙岗区圳埔南路龙腾工业区旧改现场,掩映在废墟中的张氏碉楼,背后是一栋栋城市更新后拔地而起的高楼。作为不可移动文物,它在旧改中免于一难,将被整体拆除,再异地重建。 为文物建筑让路 曹伟接手的项目里,很大一部分是城市更新中的古建筑保护。 曹伟是深圳市勘察研究院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的主任。2007年,他刚入中心时,工作还主要是文物勘察与修复。他和团队先后参与过鹤湖新居、凤凰古村落等重点文物建筑的修复设计。近几年,随着城市更新的触角广泛蔓延,保护旧改中的文物建筑成为新的工作重点。 在深圳的百余处文物建筑里,宗祠和民居占了近80%.它们大多处在城市更新区域,按《文物保护法》规定,不能随意被拆除,而根据《物权法》,它们的产权归业主所有,业主有权决定其去留。法律上的冲突,给文物保护工作出了道难题。 曹伟记得,2010年,深圳启动首批城市更新计划时,全市的文物建筑保护工作简直“手忙脚乱”。很多村民为了拿更多赔偿,连宗祠都不要了。一些开发商野蛮施工,连夜拆掉了所有文物。 转折出现在2011年,国家文物局公布第三次文物普查结果,并明确指出,所有普查登记的不可移动文物均受《文物保护法》及相关法律体系的保护。自那以后,各地政府部门开始更积极地扮演业主与开发商之间的协调角色,有保护意愿的居民在开发商面前也更硬气了。 大王古庙和郑氏宗祠的保护工作让曹伟印象深刻。这两栋文物建筑位于南山区大冲村,建于明代,前者是深圳现存最大的古庙,后者是大冲村历史的见证者。2011年,大冲村被纳入“深圳十大超百万平方米旧改项目”。按照新的道路规划,开发商希望把文物挪一挪,居民们坚决反对,认为会破坏风水,也损伤建筑。有关负责人找到曹伟,经过勘察,最终开发商同意曹伟建议的方案,调整道路规划,原址保留两栋文物。 事成之后,村里大摆酒宴庆祝,把曹伟等人请去当贵宾,还赠送了锦旗。至今回想,居民们的那股热情仍让曹伟触动。他感受到,自己保护的不仅是一栋建筑,更有它所承载的历史与情感。 拆下来的部件将被一一编号,收入仓库,等选好新址后,再异地重建。 保护更需未雨绸缪 南头古城是每位古建筑爱好者提到都会叹一口气的地方。 古城位于南山区,占地面积约7万平方米,自晋代以来长期管辖香港、澳门、珠海、中山、东莞等地,打响过中国人民反抗西方殖民者侵略第一枪——屯门海战,亦是鸦片战争期间诸多海战的指挥中心,历史地位极为重要。 这样一座极具历史价值的古城,却在城市化进程中被迅速“侵占”。如今,古城的城门和街巷格局仍在,但昔日巍峨耸立的城墙只剩下残垣断壁。城内现代化住宅林立,古建筑群已经消失,只剩信国公文氏祠、东莞会馆等几处非私人业主所有的建筑免于一劫。 南头古城遭受破坏的原因在于,古城被改造时还未被评定为文物建筑。这为其他文物保护部门提供了教训,不少地方政府部门意识到要提前部署保护规划。 曹伟接触的城区里,坪山新区未雨绸缪意识较强。意识到城市更新将往辖区拓展,坪山新区文体局委托曹伟所在单位,提前对文物建筑再次摸底,排查有无遗漏之处,以免其将来在城市更新中遭受破坏。 以往,深圳的文物建筑保护一直是文物保护部门的工作。随着城市更新这一新变量加入,文物建筑保护牵涉到更多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仅凭文物保护部门的“独轮车”很难推动。今年4月21日,深圳市人民政府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文物工作的实施意见》,要求各级人民政府、规划国土部门在城市更新中加强对文物建筑的保护措施。 深圳市非遗保护中心研究员杨荣昌从2003年开始关注和参与古建筑保护。他注意到,现行的《文物保护法》缺乏对城市更新中文物建筑保护的规定,深圳城市更新进展迅猛,需要积极探索自己的应对措施。《意见》指明了大致方向,但在具体操作层面,仍须出台更多细则。 老魏修复新昇齐楼墙面时要用到这种特别熬制的浆水。浆水由红糖、糯米粉和水组成,熬上半小时后,加入石灰和沙土中搅拌。红糖起着调色的作用,可以让修复后的墙面看上去有民国时期的年代感。 探索新“活法” 城市空间有限的情况下,单纯追求原样保留文物建筑并非长远之计,探索文物建筑的活化利用成为文物保护的新方向。 以往对文物建筑的活化利用,主要由政府主导,形式也局限于将建筑改造为博物馆或旅游景区。这样的方式适只用于少数规模较大、文物级别较高的建筑,对于占大多数的私人民居及碉楼并不适用。 曹伟试图探索一种新的活化方式。深圳的艺术家们青睐改造旧厂房为工作室,碉楼和民居或许同样具备这种活化的可能性。 龙岗区官新合居民小组的新昇齐楼成为曹伟的“试点”。这是一栋民国时期的碉楼,主体完整,空间充裕。他将其租下改造为单位办公室,从设计到施工,全亲手操刀。 这可以说是一次“吃螃蟹”式的尝试。新昇齐楼曾长期出租为废品收购站,常年堆积的玻璃、塑料对墙体和地面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损伤。租户还自行改造房间,破坏了原有的结构。曹伟按照文物建筑修复标准,一一还原。加上铺设水电管道等设施,前后花了半年时间。整体修复下来,成本上千万元。前期由曹伟团队自行垫付,主管部门验收后,再返还不到50%的补偿。 曹伟试图探索的模式在现实中有些不切实际,让一个普通艺术家出资修复和改造一栋文物建筑,成本太大,可复制性不强。 在杨荣昌看来,深圳在活化利用文物建筑上,还没真正走出“市场化”的一步,观澜版画村式的政府主导活化,或许更具备操作性。 观澜版画村的前身是两座普通的客家古村落,大水田古村和新围场旧村落。2006年,有艺术家提议,结合著名版画大师陈烟桥故里这一主题,将古村落打造为版画村。艺术家的设想引起宝安区政府和观澜街道办的重视。 彼时,中国美术家协会也正为中国版画发展寻找突破口。版画创作需要宽敞的空间和先进的设备,青年画家缺少这些硬件支撑,很难坚持创作,国内版画创作力量有些“青黄不接”。 宝安区政府、龙华区观澜街道和中国美协一拍即合。双方迅速联手调动资源,地方政府负责提供场地支撑,完善基础设施、将民居改造为工作室,中国美协则链接资源,搭建产业化平台。中国·观澜国际版画双年展、观澜版画博物馆、版画工坊、中国(观澜原创版画交易会等学术和市场推广平台先后引入版画村。 资源集聚的版画村,疏通了版画从学术交流、创作再到市场推广的整条通道,先后吸引国内外200多位版画大师和青年画家入驻,创作了数千件版画作品。不仅成为全国最大的版画基地,也为古村落的活化利用探索了一条新途径。 此前,中国对文物建筑的活化利用始终难以迈开步伐,关键在于《文物保护法》严格限制了对不可移动文物的开发利用。前不久的11月13日,国家文物局印发《文物建筑开放导则(试行》,明确“促进文物合理利用,推动文物建筑开放工作”,并细化了开放使用的条件、要求和操作规范。 城市更新的大背景下,探索文物建筑的“新活法”已是大势所趋。 文物建筑的保护方式分几种,最理想的是整体原址保留,无法整体保留的情况下选取最具价值的单体部分保留,再不行,只能异地重建。异地重建不仅面临选址难,还会损伤建筑原本的结构、风貌和质量。(深圳晚报记者 刘姝媚 文/图 https://www.kaimen360.com/zixun-33329.html欢迎添加微信:zmkmsc加入古玩收藏交流QQ群(282603373),认识更多古玩收藏爱好者。 相关知识: 道光通宝 光绪元宝图片及价格 嘉庆通宝 顺治通宝 古钱币价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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